工廠工人的心情姜新圩自然理解：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一個小廠就此傍上了一棵大樹，從此大樹底下好乘涼，更主要的是他們成為了合資企業的員工之後工資收入會大漲。

合資企業的員工，也就意味著高工資、高待遇，意味著能讓無數人仰慕。

雖然他們知道姜新圩他們兩個反對工廠並入藍天電子公司，但對前途充滿了信心的工人們並沒有因此譏諷和辱罵，因為他們知道這次勝利電子二廠之所以能夠並入藍天電子公司，最大的功臣就是他們兩個！

如果不是市裏的領導知道美籍華人曾禾濤與姜新圩的關系好，如果不是姜新圩勸曾禾濤在藍天電子公司投資五百萬美元，今天就不存在並入的好事。

他們只是替兩個年輕人感到惋惜，覺得兩個年輕人太固執了：去合資企業當管理者多好啊，為什麽反對、問什麽不去呢？在勝利電子二廠當廠長一個月也就三百元工資，去合資企業當車間主任工資至少兩千，相差七倍呢？一個破產的領導真值得這麽留戀？

幸虧他們還不知道兩人辭職了，他們還以為他們兩個是調走，是上級組織將…♂他們調到其他單位當領導，否則的話他們會更加不了解他們。

三天時間，蘇鼎宇、姜新圩與勝利電子二廠辦好了一切交接手續，也參加了勝利電子二廠為他們進行的歡送晚宴：兩人算是真正和這家工廠脫離了關系。

動身離開的這天，工廠的工人在魏廠長的帶領下為他們送行，魏廠長也安排了廠的吉普車送他們前去紫安市，而且魏廠長還做主將廠裏的兩臺電腦和姜新圩在省城采購的那些儀器設備都強行塞進了吉普車。

他的理由是暫時借給他們用，反正自己工廠裏沒人會使。等將來姜新圩有了錢，或者自己買了新的。再把舊的送回，或者把電腦錢送過來就行。

兩人沒有拒絕魏廠長的好意，在大家熱情的祝福聲中上了車，離開了工廠。

吉普車沒有走多遠，就見前來的馬路上停著一輛桑塔納，一個年輕男子站在車邊。看到吉普車過來，他笑著朝車揚了揚手。

司機轉頭對坐後面的兩人說道：“蘇廠長、姜主任，郵電器材公司的顧總在前面招手，要我停車，停不停？”

蘇鼎宇一楞，看了姜新圩一眼。

姜新圩笑道：“看什麽看，見唄。難道你還怕見他？……，人家是來痛打落水狗的，把你擠走了。臨走還要嘲笑幾句，如果你不敢見他而灰溜溜地逃跑，豈不讓他更得意？”

蘇鼎宇對司機道：“停車。”接著對姜新圩說道，“我是擔心那王巴蛋亂罵，把你也牽涉進去，到時候你還不跳下車跟他打？……，我……我怕他毛啊。”

車停在顧長風面前。

顧長風笑呵呵地走過來，見蘇鼎宇將車窗搖下。笑道：“蘇大廠長，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們兩人都已經打賭了。你就這麽舉手投降，連嘗試一下的膽量都沒有？”

蘇鼎宇臉色發黑，說道：“我沒有你顧長風無聊。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問這件事的？我告訴你……”

這時姜新圩冷笑道：“顧總，你們的打賭都還沒開始吧？可看你這架勢似乎是贏定了似的。……，能不能請顧總把你們設計好的電話機拿出來瞧瞧，把你們的銷售業績說一下。讓我們佩服佩服。”

“你……以為你誰？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顧長風氣憤地看著姜新圩。

姜新圩笑道：“我是負責技術開發的，現在我已經在蘇廠長旁邊，隨時可以設計開發電話機，而你顧總呢？你請的郵電部專家現在在哪？雖然我們也沒有開發出電話機，但至少我們比你更接近一點點成功吧？你今天有什麽炫耀的資本？”

顧長風冷笑道：“更接近成功？你蘇鼎宇不就是因為害怕失敗才選擇逃跑的嗎？難道你們去紫安市辦自己的公司就能能開發出電話機？嘿嘿。不是我小看你們，你們能維持生計就不錯了，還能開發產品？有種現在就掉頭回去，咱們一刀一槍繼續幹，選擇當烏龜算什麽男人？”

姜新圩說道：“這事我已經準備了，不勞顧總操心。說一句真心話，既然你和蘇廠長打賭了，你還是抓緊時間盡快動手為好，別到時候我們把你甩很遠，你臉讓哪裏擱？你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看蘇廠長的笑話吧？可將來一旦是你被蘇廠長擊敗，鬧笑話的就變成了你顧總而不是我們蘇廠長了。”

“哈哈，你還真幽默。就你們現在這種落水狗的樣子還想鹹魚翻身？”顧長風大笑起來，說道，“不過，我還是謝謝你的忠告，也謝謝你們為我顧長風和我的朋友做了嫁衣。……，呵呵，你們還蒙在鼓裏吧？外商是你們引進的，得名得利卻是我朋友一個姓馬的。電話機暢銷是你們弄出來的，可獲得上級項目資金的卻是我顧長風。是不是被蹂躪習慣了，沒有了一絲反抗的勇氣？”

姜新圩微笑著問道：“顧總，知道吃多了會吐這個道理不？你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到時候撐沒撐死卻吐死了。而且我再敬告你一次，電話機打賭你輸定了！”

蘇鼎宇見顧長風臉色發黑，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對司機說道：“走！”

在顧長風譏諷的目光中，吉普車快速地駛入了出城的馬路。

看著被吉普車揚起的揚塵，顧長風的表情飛快變化著，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嗨，我怎麽還期望給這個落荒而逃的家夥什麽激將法？他根本就是稀牛屎糊不上壁。……，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已經請了郵電部的專家，在技術上明顯比他強了不少，再把他手下熟悉電話機技術的技術員全挖走，他肯定絕望了，所以逃之夭夭……”

……

看著越來越遠的伊陽市，姜新圩心裏也在感慨：我的事業應該算現在開始了吧？

蘇鼎宇看著窗外，沈默著，剛才看到顧長風吃癟所浮現在臉上的笑容早就不見，過了好久，他才問道：“你就不想問問姓馬的是誰？”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還是對著車窗，眼睛依然看著窗外的景色。

姜新圩漫不經心地說道：“有必要嗎？我管他是誰。……，如果他是一個厲害的人，我們離開伊陽市豈不正好？正好避開了他對我們的打擊。如果他不是一個厲害的人，我們都去了紫安市，他對我們就更沒有傷害了。我何必在乎他？”

蘇鼎宇回過頭來，說道：“是啊，你說得不錯，我們正好離開。就看他會拿誰下手了。”

姜新圩笑問道：“你這話說的，好像他是瘋狗，非得拿別人咬才行似的？”

蘇鼎宇點頭道：“他還真是一條瘋狗。已經有好幾個人被他整過……”突然，蘇鼎宇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驚訝地說道，“你這麽一說，我才知道今天顧長風過來可不簡單。一方面確實想欣賞我們落荒而逃的狼狽樣，另一方面估計也想把我們留下來，讓我們來對付那個姓馬的家夥。”

說著，他又笑了，而且這次笑容真實了許多：“哈哈，姓顧的千算萬算，可沒有算到我們竟然辭職不幹。他現在肯定腸子都悔青了，費盡心思幫助姓馬的上位，結果卻為自己培養了一個競爭對手，而且這個對手還是一條六親不認的瘋狗！

我真替他可憐啊，一山不容二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難怪哦，聽說他這兩天都是陪在那個姓馬的家夥在外面游山玩水，估計他才知道我們辭職的事，所以急匆匆地趕來想阻止我們，呵呵……”

姜新圩卻懶得關心這些破事，開始和司機聊起天來。

按照冷蘭給的地址，他們的吉普車一直開到了紫安市南江區區政府。傳達室的人聽說他們找文區長，立馬就給裏面打了一個電話，還熱情地請姜新圩他們三人在傳達室邊喝茶邊等待，態度很是熱情。

守傳達的人告訴他們，文區長早已經知道他們要來，早上上班就囑咐了他好好接待。

電話打進去沒有五分鐘，一個比蘇鼎宇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一邊伸手一邊笑著問道：“誰是姜新圩？”

目光卻落在蘇鼎宇臉上。

姜新圩也客氣地伸出手，說道：“我是姜新圩。文區長，打擾你了。”

對方明顯一楞，顯然是沒有想到姜新圩的年齡如此小，但隨即說道：“你好，我叫文念戈。你比我小，我就叫你小姜吧。……，你也別客氣，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從私人方面我要感謝你，從公家來說你又是來我們紫安市投資的，我也得好好接待你。……，這位就是蘇鼎宇蘇廠長吧？”

蘇鼎宇也跟文念戈握了手，笑道：“我現在是失業工人一名，你是區長更是我們這些老百姓的領導，也叫我小蘇吧。”

文念戈還客氣地跟司機握了手，然後帶著他們一起去不遠處的酒店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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